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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课


二(明执苦为乐是颠倒)分六:一、正死时不应执为乐;二、正受损恼时不应执为乐;三、违逆如怨之诸大种会聚不应执为乐;四、正受伤害时不应执为乐;五、正作业疲劳时不应执为乐;六、为求蝇头小利而植种苦因不应执为乐。

一、正死时不应执为乐:

问曰:倘若无有安乐,即不可能有诸如“天授享受安乐。”这样的名言说辞,然今有是诸说辞的原故,当知有安乐的存在。

答曰:

汝正死时去,现去及当去, 正死说为乐,毕竟不应理。When you have spent, are spending And will spend time dying, It is not at all proper to call The process of dying pleasurable.

【词汇释难】

正死时:正在趋向死亡的过程或每一个众生都在经历正死的动作。不管是在过去、现在或当来之未来。都从来没有停止过正死的动作。

去,现去及当去:即指过去、现在及当来三个时段中,异生自从受生的最初阶段开始,就马不停蹄以正死的步伐飞速地向死有奔去。所有生命都要经历四有——本有、死有、中有和生有。

(1)本有:从结胎第二刹那起至未舍身命以前的一段时间的身心。

(2)死有:刚舍今生身命或临命终时的身心。

(3)中有:在轮回世界中前一死有和后一生有之中流转的有情。

(4)生有:结胎无间一刹那所有心识。

【释文】以刹那刹那磨灭迁转不住性的原故,一切诸行都是一刹那一刹那地磨灭死亡。这种死亡的步伐在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三时当中都未曾出过任何差错。死亡的流程真可谓是不误三时。汝正趋向死亡的时光已去或是当去,因此将充遍三时的死丧即正死的过程美其名曰地装饰成安乐者,是毕竟不合乎道理的。因此依靠有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诗词歌赋等的言辞来推理得出有所谓安乐的结论是与理不容的。如彼,食啖胡椒并饮酒作乐的鄙恶仆人喻。

<食啖胡椒并饮酒作乐的鄙恶仆人喻>

吾昔曾闻,有一个年轻力壮的奴仆,他首先把主人家的革屣给弄丢了,其后他又损坏了主人家的床座,未经寻日他又丢失了主人家的马匹。主人家终于非常生气把这个鄙恶的仆人给封锁在一个藏胡椒的密室中。被封锁在那里的仆人不仅不知悔改,还将主人家的胡椒啖食至尽,于此同时还开始串习饮酒作乐。那位鄙恶的仆人就这样,恶性循环地作恶不改。使其主人丧失了价值一千、价值两千乃至价值更多的财货令其倾家荡产。

最后主人家忍无可忍愤怒地对仆人说:“纵然,你作了那么多非义之事,我都原谅了你,给你悔改的机会,可你却恩将仇报。咄咄逼人,屡教不改。你简直是个忘恩负义,不念恩情的大坏蛋!”

恶仆毫不客气地对曰:“我如此这般反反复复地作出非义之事来损恼你,可是你还是那般天真幼稚地信任我。所以说你自己才是个忘恩负义,不念恩情的大坏人!”

如喻所比,悠悠童蒙之辈打从结胎的凝酪位等[1]开始就迈出了正死的步伐,却浑然不知其所以然,还美滋滋地常言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

即说偈曰:

数死非安乐,恒病非健安,

有衰非兴盛,邪命财非福。

【释义】正死时是指有情刹那坏灭,或说灭去刹那存活之时。有情的存活唯是心的刹那相续,而死亡也遍布这从来不停顿迁流变灭的一一刹那中。常人不作观察,往往以为正死时是在人们最后现出死相到断气前的那个时刻,殊不知自出生至最后结束一期生命之间,每一刹那都是正死时。因此,透过世人的无明痴障,看他们所谓的安乐实际很不合理,将正死时执为安乐,这是一种极为迷乱颠倒的邪执。其实世人所谓的快乐生活,是前刹那的正死时已去,现在的正死时正在去,未来的正死时当去,自己正在步步赴死,那怎么能称之为安乐呢?当人们在临终前,知道自己正在死去时,最后那段时光中除了绝望、愤懑[2]、颓丧、惊恐等痛苦之外,绝不会有任何安乐可言,而实际上自生至死之间,自己每一刹那都正在死,每一刹那与咽气前那一刹那一样,都是正死时。有智者按道理应该时刻生起警畏,时刻以“临终的眼光”看待生活,而不为愚痴所蔽执著正死时为乐。

譬如说,昔日一位施主有一恶仆,恶仆不断偷走施主的资财。最后施主发现了,呵斥那位恶仆:“你真恶劣,我多年来一直如是信任你,可你竟然天天在偷走我的财产。”恶仆也毫不客气地回答说:“主人啊,其实你自己也很坏,不然,你怎么能对我这样的坏人信任呢?其实是你自己损害了自己的财产。”同样,世人将刹那刹那盗走自己生命财产的正死时当成安乐,结果只有损害自己而已。因此智者当明察世人所谓的快乐,实为坏灭无常之本质,而应彻断执正死时为乐的颠倒迷妄。

《修行道地经·五阴成败品》云:

[行不淳一[3],或善或恶,当至人道。父母合会,精不失时,子应来生。父母德想而俱同时等,其母胎通无所拘碍[4],心怀喜跃而无邪念,则为柔软而不𢤱悷[5],无有疾疹[6]堪任受子;不为轻慢亦无反行,顺其正法不受浊污[7],即捐一切瑕秽之尘。其精不清亦不为浊,中适不强,亦不腐败,亦不赤黑,不为风寒众毒杂错,与小便别,应来生者,精神便趣。心自念言:“设是男子不与女人共俱合者,吾欲与通。”起瞋怒心恚彼男子,志怀恭敬念于女人,瞋喜俱作,便排男子欲向女人;父时精下,其神忻欢[8],谓是吾许。尔时即失中止[9]五阴,便入胞胎。父母精合,既在胞胎倍用踊跃,非是中止五阴,亦不离之。入于胞胎是为色阴,欢喜之时为痛乐阴,念于精时是为想阴,因本罪福缘得入胎,是为行阴,神处胞中则应识阴,如是和合名曰五阴。

寻在胎时,即得二根,意根、身根也。七日住中,而不增减;又二七日,其胎稍转,譬如薄酪;至三七日,似如生酪;又四七日,精凝如熟酪;至五七日,胎精遂变,犹如生酥;又六七日,变如息肉[10];至七七日,转如段肉;又八七日,其坚如坏[11];至九七日,变为五疱[12],两肘、两髀[13]及其颈项,而从中出也;又十七日,复有五疱,手腕、脚腕及生其头;十一七日,续生二十四疱,手指、足指、眼、耳、鼻、口,此从中出;十二七日,是诸胞[14]相,转成就;十三七日,则现腹相;十四七日,生肝、肺、心及其脾、肾;十五七日,则生大肠;十六七日,即有小肠;十七七日,则有胃处;十八七日,生藏、熟藏[15]起此二处;十九七日生髀及𨄔[16]、肠、骸[17]、手掌、足趺、臂节、筋连;二十七日,生阴、脐、乳、颐[18]、项、形相。二十一七日,体骨各分,随其所应,两骨在头,三十二骨著口,七骨著项,两骨著髀,两骨著肘,四骨著臂,十二骨著胸,十八骨著背,两骨著臗[19],四骨著膝,四十骨著足,微骨百八与体肉合,其十八骨著在两胁,二骨著肩,如是身骨,凡有三百而相连结,其骨柔软如初生葫;二十二七日,其骨稍坚,如未熟葫;二十三七日,其骨转坚,譬如胡桃[20],此三百骨,各相连缀,足骨著足、膝骨著膝、踝骨著踝、髀骨著髀、臗骨著臗、脊骨著脊、胸骨著胸、胁骨著胁、唇骨著唇,项、颐、臂、腕、手、足诸骨转相连着,如是聚骨犹若幻化,又如合车骨为垣墙[21],筋束、血流、皮肉涂裹,薄肤覆之,因本罪福,果获致此,无有思想依其心元[22],随风所由牵引举动。于是颂曰:

 其五骨积聚,随心轻放恣[23]

  在身现掣顿[24],犹如牵拽[25]蛇;

前世所造行,善恶所兴法,

 譬如人行路,或平或荆棘[26]

二十四七日,生七百筋,连着其身;二十五七日,生七千脉,尚未具成;二十六七日,诸脉悉彻,具足成就,如莲华根孔;二十七七日,三百六十三筋皆成;二十八七日,其肌始生;二十九七日,肌肉稍厚;三十七日,才有皮、有像;三十一七日,皮转厚坚;三十二七日,皮革转成;三十三七日,耳、鼻、唇、指、诸膝节成;三十四七日,生九十九万毛孔,发孔犹尚未成;三十五七日,毛孔具足;三十六七日,爪甲成。三十七七日,其母腹中,若干风起,有风开儿耳、目、鼻、口;或有风起,染其发毛,或端正,或丑陋;又有风起,成体颜色,或白、赤、黑,有好、有丑皆由宿行;在此七日中,生风寒热,大小便通。于是颂曰:

是身筋缠裹,诸血脉所成,

不净盛腐积,水洗诸漏孔;

虚覆心使然,巧伪而合成,

机关如木人,求之甚难得。

三十八七日,在母腹中,随其本行,自然风起。宿行善者便有香风,可其身意柔软无瑕,正其骨节令其端正,莫不爱敬也;本行恶者则起臭风,令身不安不可心意,吹其骨节令偻[27]邪曲,使不端正又不能男,人所不喜也;是为三十八七日。九月不满四日,其儿身体、骨节,则成为人。于是颂曰:

人在身九月,则具诸体脉,

骨节皆成就,满足无所乏。

腹中渐自办,稍稍而成长,

期至悉具足,如月十五日。

其小儿体而有二分:一分从父,一分从母。身诸发、毛、颊、眼、舌、喉、心、肝、脾、肾、肠、血,软者从母也;爪、齿、骨、节、髓、脑、筋、脉,坚者从父也。于是颂曰:

人体相连缀,皆由父母生,

若干之节解,因缘化成立。

依而致颜色,悉当为衰耗,

众材合起车,计体犹亦然。

作前有二事,立身譬若斯,

因从父母报,然后乃得生。

其小儿在母腹中,处生藏之下、熟藏之上,男儿背外而面向内,在左胁也;女子背母而面向外,处在右胁也。苦痛臭处污露不净,一切骨节缩不得伸,捐在革囊[28]腹网缠裹,藏血涂染所处逼迮[29],依因屎尿瑕秽若斯。其于九月此余四日,宿有善行,初日、后日发心念言:“吾在园观亦在天上。”其行恶者谓:“在泥犁[30]世间之狱。”至三日中,即愁不乐,到四日时,母腹风起,或上或下,转其儿身,而令倒悬,头向产门[31]。其有德者,时心念言:“我投浴池,水中游戏,如堕高床华香之处也!”其无福者,自发念言:“吾从山堕,投于树岸、沟坑、溷[32]中,或如地狱、罗网、蕀[33]上、旷野、石涧、剑戟之中!”愁忧不乐。善恶之报,不同若此。于是颂曰:

如投烧热火,乱烟来围绕,

放逸果所致,处形若沸汤。

苦乐之所由,皆因罪福成,

在在生所作,受身各如是。

其小儿身既当向产,又堕地时外风所吹,女人手触煖[34]水洗之,逼迫毒痛犹如疮病也。以是苦恼恐畏死亡,便有痴惑是故迷愦,不识本来去至何所也。适生在地,血缠臭处,鬼魅来绕,奸邪所中,飞尸所触,蛊道[35]、癫鬼[36],各伺犯之。如四交道堕一叚肉,乌、鵄[37]、雕、狼各来诤之,诸邪魅鬼欲得儿便,周匝围绕亦复如是。宿行善者邪不得便,设宿行恶众邪即著。儿初生时因母乳活,稍稍长大因食得立。于是颂曰:

在于胞胎时,遭若干苦恼,

既生得为人,其痛有百千。

诸根已成就,因出危脆身,

 有生必老死,是为最不真。]


[1] 凝酪位等:即指胎藏五位,又称胎内五位。人身在母胎内发育过程的五个阶段。依次为:凝酪位、膜疱位、血肉位、坚肉位、支节位等五位。

(1)凝酪位:胎藏五位之第一位或结胎第一七日。父精母血初成,凝酪尚未形成薄膜。亦名芥子位。

(2)膜疱位:胎儿住胎的第二位或结胎第二七日。父精母血逐渐形成膜疱状。

(3)血肉位:胎藏五位之第三位或结胎第三七日。膜疱逐渐成肉。尚极柔软,不耐触压。

(4)坚肉位:胎藏五位之第四位或结胎第四七日。血肉逐渐坚实,凝厚成团,略耐触压。

(5)支节位:胎藏五位之第五位或结胎第五七日。全部精血转成五体,首及四支渐次发露。从此以往,满三十八周七日许,依于地大保持,水大收摄,火大成熟,风大增长,毛发爪现,眼等根生,形相全部发育完成。

[2] 愤懑:拼音fèn mèn,忿恨不平。

[3] 淳一:拼音chún yī,1.亦作“淳壹”。 2.淳朴统一。

[4] 拘碍:拼音jū ài,拘束妨碍。

[5] 𢤱戾:拼音láng lì,又作“狼戾”,意思是凶狠,暴戾。

[6] 疾疹:拼音jí chèn,泛指疾病。

[7] 浊污:拼音zhuó wū,污秽。

[8] 忻欢:拼音xīn huān,欢乐。

[9] 中止:拼音zhōng zhǐ,半途停止。

[10] 息肉:拼音xí ròu,一种因黏膜异常而形成的突起物。多发生在鼻腔或肠道内。病因不明,仅知有遗传性和非遗传性之分。

[11] 坏:拼音pī,没有烧过的砖瓦陶器。

[12] 疱:拼音pào,皮肤上长的像水泡的小疙瘩(亦作“泡”):水疱。火疱。脓疱。

[13] 髀:拼音bì,大腿,亦指大腿骨。

[14] 胞:拼音 bāo,〈名〉 (形声。从肉,包声。“包”亦兼表字义。本义:胎衣)

[15] 生藏、熟藏:“生处、生藏”与“熟处、熟藏”,如是指器官,则应该是“食道与胃的交界处”与“大肠与肛门的交界处”;如是指物质则分别是:“刚通过食道、进入胃,而未开始消化的食物”为生藏,贮藏此物质的器官为“生处”。“已进入大肠,即将成为粪便的食物”为熟藏,贮藏此物质的器官为“熟处”。

[16] 𨄔:拼音shuàn,异体字: 腨。小腿肚子:“刺腨入二寸。”

[17] 骸:拼音hái,胫骨,小腿骨。

[18] 颐:拼音yí,面颊,腮:支颐。解(jiě)颐。颐指气使。

[19] 臗:拼音kuān,组成盆骨的大骨,左右各一,是由髂骨、坐骨、耻骨合成的。通称“胯骨”。

[20] 胡桃:拼音hú táo,植物名。胡桃科胡桃属,落叶乔木。原产美洲、欧洲及亚洲西南部。早年由西域传入中国,果实如桃,故称为“胡桃”。树高可达三十公尺,羽状复叶,花黄绿色,果实为核果,核内种子可食,含脂量高,是常见的干果。树干可制家具、枪托及镶板,树皮可提炼染料。也称为“核桃”。

[21] 垣墙:拼音yuán qiáng,围墙、矮墙。

[22] 元:拼音yuán,根源;根本 [source;origin]。如:元本(根本);

[23] 放恣:拼音fàng zī,放纵任性。

[24] 掣顿:拼音chè dùn,硬拉;强夺。

[25] 牵拽:拼音qiān zhuài,释义牵拉;拖带。

[26] 荆棘:拼音jīng jí,多刺的灌木。

[27] 偻:拼音lǚ,〈动〉脊背弯曲:伛偻(弯腰驼背)。

[28] 革囊:拼音gé náng,皮革做的袋子;也用以称人的躯体。

[29] 迮:拼音zé,逼迫。

[30] 泥犁:拼音ní lí,胡语音译。地狱。

[31] 产门:拼音chǎn mén,妇女的阴户;产妇的阴门。

[32] 溷:拼音hùn,肮脏,混浊。2、厕所:“中丞匿于溷藩以免”。3、猪圈:“后产子,捐于猪溷中”。

[33] 蕀:拼音jí,〔颠蕀〕一种攀援草本植物,即“天门冬”,中医以块根(天冬)入药。

[34] 煖:拼音nuǎn,同“暖”。温和,不冷:暖和。温暖。暖色。暖洋洋。

[35] 蛊道:拼音gǔ dào,蛊术。指祈祷鬼神、诅咒等厌魅邪术。

[36] 癫鬼:拼音diān guǐ,是指使人癫狂的鬼祟。

[37] 鵄:拼音chī,同“鴟”。古书上指鹞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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