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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课


四、不应对深爱自己的女人生贪:

问曰:有些妇人专情得在自己的夫君身坏命终后,便殉爱自亡。然而男人们却对自己的女人难以做到如此,对这样情有独钟深深爱慕自己的女人岂有不依止的道理?

答曰:

若时未知他,尔时爱其夫,
妇女如恶症,常应防外缘。
As long as she knows no other She will remain with you. As with disease, women should always be Kept from opportunity.

【词汇释难】

恶症:指极易感染发作的病症。

外缘:与其他男子的外遇机缘。

【释文】妇人们由于缺乏外遇的机缘,尚且还没有尝到与其他男人交合作乐的甜头之前,便会对自己的男人情有独钟夫唱妇随。当尝到了与其他男人交合作乐的甜头后,就不会那么痴情地迷恋着这一个男人。所以说就像是恶症一样恒常都需要防微杜渐防患于外缘的妇女,没有什么值得信赖的,因为只要是有恣情纵欲的外缘现前便会见风使舵之故。如是深奥莫测,难以琢磨且善于故弄玄虚的女流之辈,却又朝思暮想地想与男人们一起风花雪月。因此必定不应该贪执任何一种女流之辈的智者,理当不去亲近依附女人。如彼,说始初不愿后来却欺骗丈夫的婆罗门妇人喻。

<说始初不愿后来却欺骗丈夫的婆罗门妇人喻>

某甲奸诈的浮浪小子曾贪求一婆罗门妇人。

她对自己的丈夫说:“有一奸诈的浮浪小子前来给我暗献殷勤,这使得妾身心惊胆颤。倘若那小子胆敢再来跟我调情说爱,我立马叫你,夫君大人!”

话音刚落未久,那浮浪小子果然又潜来调情并与其发生了交合,由于贪执那个浮浪小子的原故,婆罗门妇人并没有给自己的丈夫通报说:“那浮浪小子又来薅恼[1]自己。”如喻所比,世间的女流之辈是恒常需要防护于外缘的,对是诸女流谁人会亲近依附呢?

即说偈曰:

纵防诸女流,如己所愿行,

故于德相夫,钟情女实少。

【释义】三界凡夫心思毫无稳定性可言,尤其是一般的凡夫女人,她们对男人的爱著情感极易动摇。女人对丈夫,只是在她们刚刚与之相好,没有外遇、没有感受与其他男人作不净行的乐受之前,才会有所谓的钟情,而一旦有了与他人接触的乐受时,那时对自己的男人一点也不会在乎,立即舍弃如敝屣[2]。那些能为丈夫死亡而殉情的女人,只有在她们尚未与别的男人接触时,才会有这种迷乱的自绝之心,否则,不管丈夫死也好病也好,她是毫不在乎的。因此说一般凡夫女人,就像恶症一样,极易为外缘所感染而变质发作。所谓恶症,指极易感染发作的病症,比如说一些遭魔而经常发狂者,这种疯病暂时没有发作时,病人很正常,但是若有地水火风的不合,或者在下午遇到客人等外缘(藏地习俗认为下午容易带来鬼神),疯病立即会发作。因而对这种病人,必须极为细致地防护他与外缘接触。同样,一般心意不稳固的女人,如果与外面的男人有接触,很容易被外缘动摇,引发炽烈的贪欲恶症,变得放荡起来,而不再忠于自己的丈夫,所以必须恒常防止她接触别的男人外缘。月称菩萨说:女人的贪心一直随着别人,一旦感受到与他人交合的乐受时,对自己丈夫的贪心就会渐渐减少,所以凡夫女人没有可靠的感情可言。

譬如说,以前有一对婆罗门夫妇,开始时感情不错,周围一些男人故意去找婆罗门妻子调笑时,她立即回到丈夫身边,说自己很讨厌那些人,以后他们再来闹的时候,自己会立刻喊叫,让丈夫听到后迅速来解围。但日子稍久,她与那些男人勾搭上了,受到了与他人作不净行的乐受,自此以后,她经常花言巧语地欺骗丈夫,偷偷地跑出去与其他男人鬼混。后来她丈夫知道了这些消息,又想起她以前所说的话,内心因此明白了女人所谓的爱恋情感,其实极不可靠,极易因他缘而改变,由此而生起极大厌离心。

在藏地也有一个譬喻,以前有一对年轻的夫妇,丈夫突然患急症死了,那位女人当时非常悲痛,想自杀殉情,周围的人百般劝慰,日夜守护着她。到她家念超度仪轨的小僧人也想:“这个女人恐怕会伤心坏的!”可是,没等四十九天的度亡经念完,那位女人已与一个男人好上了,天天有说有笑,满面春风,伤心的表情丝毫都没有了,那位小僧人不由得想:“噢,这就是世人所谓的恩爱感情,多么无常!”认为有女人深爱着自己,而对女人生贪爱者,当知这只是一时的迷乱情感,一切都是无常的,当生厌离啊!

《旧杂譬喻经》云:

[昔有大姓家子端正,以金作女像,语父母:“有女如此者乃当娶也。”时他国有女人亦端正,亦以金作男像,白父母:“有人如此乃当嫁之耳。”父母各闻有是,便远娉合此二人为夫妇。时国王举镜自照谓群臣:“天下人颜容宁有如我不?”答曰:“臣闻彼国有男子端正无比。”则遣使请之。使者至以王告之:“王欲见贤者。”则严车进去已,自念:“王以我明达故来相呼。”则还取书籍之要术,而见妇与客为奸,怅然怀感为之结气,颜色衰耗惟怪更丑。臣见其如此人,行道轗轲[3]颜色痟瘦[4],便断马厩以安措之。夜于厩中见王正夫人出与马下人通,心乃自悟:“王夫人当如此,何况我妇乎?”意解颜色如故,则与王相见。王曰:“何因止外三日?”答曰:“臣来相迎,我有所忘,道还归取之,而见妇与客[5]为奸,意忿为之[6]惨怒,颜色衰变,住厩中三日。昨于厩见正夫人来,与养马儿私通,夫人乃尔,何况余乎?意解颜色复故。”王言:“我妇尚尔,何况凡女人?”两人俱便入山,除须发作沙门,思惟女人不可与从事,精进不懈,俱得辟支佛道也。]

《八十天环游地球》第十二、十三、十四与第三十七章云:

[夜晚天气很冷。象童在小屋里燃起一堆枯枝,它发出的热气很受大家的欢迎。晚餐的内容就是在克尔比买来的那些干粮。旅客们也实在是给累垮了,他们草草地吃了这顿晚饭。饭后,他们断断续续地扯了几句,不一会,就鼾声大作进入梦乡了。向导守在大象旁边。这时大象也紧靠着一棵大树站着睡着了。

一夜平安无事,只是偶尔有几声山豹的呼啸和野猿的哀啼冲破这黑夜的寂静。其实这些野兽只是自己叫叫而已,对破屋里的旅客,并不表示什么敌意。柯罗马蒂就象一个疲劳万分的战士一样酣睡如泥,路路通[7]睡得并不踏实,他正在梦见自己在象背上翻跟斗。至于福克先生他是照旧睡得平平静静和他睡在赛微乐街安静的寓所[8]里一样。

第二天上午六点钟,他们又出发了。向导希望在当天晚上就赶到阿拉哈巴德。照这样看,福克先生从伦敦出发以来省下的四十八个小时只被占用了一部分。

他们走下了文迪亚群山最后的几段斜坡路,大象又快步奔跑起来。晌午时分,向导绕过了位于恒河支流卡尼河畔的卡兰吉尔。向导总是避开有人聚居的地方,他觉得在这块恒河盆地的原野上走,会更安全些。此去东北不到十二英里就是阿拉哈巴德了。他们在一丛香蕉树荫下小憩[9]片刻。香蕉跟面包一样对人有好处,旅客们非常欣赏,他们还说香蕉跟奶酪一样有营养呢。

下午两点,向导赶着大象钻进了茂密的森林,穿过这片森林,必须走好几英里的路程。他很乐意这样在森林的掩蔽[10]下前进。不管怎样,到目前为止总算没遇见任何倒霉的事。看起来这次旅行也应该会平安无事地完成任务了。可是,大象突然现出不安的样子,而且站住不走了。

这时正是下午四点钟。

“怎么啦?”柯罗马蒂从鞍椅里探出头来问道。

“军官先生,我也搞不清楚,”帕白西[11]人一面回答,一面倾听着从茂密的树林中传来的一阵混乱嘈杂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这种嘈杂声就听得更真了,听起来好象是人群的呼喊和铜乐器敲打交织成的喧嚣,不过离此尚远而已。

路路通睁大眼睛,全神贯注地听着。福克先生耐心静坐,一语不发。

帕西人跳下象来,把象拴在树干上,钻入那茂密的灌木丛里。几分钟后,他跑回来说:“婆罗门僧侣的游行队伍向咱们这儿来了。咱们尽可能别叫他们瞧见。”向导解开了象,把它引到密林深处,同时叮嘱旅客千万别下地来。象童本人做好准备,假使必要的话,他就立刻跳上大象逃走。不过他觉得这一群人走过时是不会发现他们的,因为树林中密密的枝叶已把他们完全遮住了。

由喧嚣的人声和锣鼓声交织成的一片噪音愈来愈近。在那鼓声冬冬、铙钹锵锵的鸣奏中还夹杂着单调的歌声。不一会,距福克和他同伴们藏身的地方只有五十来步远的树下面出现了游行队伍的先头行列。他们透过树枝,很清楚地看见参加这个宗教仪式的奇里古怪的人物。

走在队伍前头的是一些头戴尖高帽,身穿花袈裟的僧侣,前后簇拥着许多男人、妇女和孩子。他们在高唱着挽歌[12]。歌声和锣钹的敲击声此起彼落,交替不断。人群后面,有一辆大轱辘[13]车子,车辐[14]和车辋[15]都雕刻成一条条并列交叉的毒蛇,车上有一尊面目狰狞的女神像。车子的前面套了四匹蒙着华丽彩披的驼牛[16]。这尊神像有四条胳臂,全身赭红[17],披头散发,眼露凶光,伸着吊死鬼样的长舌头,两片嘴唇染成了指甲花和茭酱的红色。她脖子上戴的是骷髅[18]头穿成的项圈,腰上系的是断手接成的腰带。巍然屹立在一个趴着的无头怪物身上。

柯罗马蒂认识这尊神像。他低声说:“这是卡丽女神[19],她是爱情和死亡之神。”

“说她是死亡之神,我还同意,可是说她是爱情之神我决不同意!”路路通说。“她简直是个丑八怪!”

帕西人示意叫路路通别唠叨。

在这尊神像的四周,围着有一群疯疯癫癫的老托钵僧。他们身上象斑马似的画着赭黄色的条纹,并且割开一些十字形伤口,鲜血一滴滴地流出来。举行盛大的宗教仪式时,这些癫狂得象着了魔似的托钵僧甚至还争先恐后地趴到“太阳神”的大车轱辘底下去送死呢。

托钵僧的后面,有几位婆罗门僧侣。他们都穿着豪华的东方式的僧袍,正拉着一个踉踉跄跄站立不稳的女人往前走。

这女人年纪很轻,皮肤白得象欧洲人。她头上、颈上、肩上、耳上、胳臂上、手指上和脚趾上戴着:宝石颈链、手镯、耳环和戒指。她穿着绣金的紧身胸衣,外面罩着透明的纱丽,衬托出她的体态和丰姿。

在这年轻女人后面,跟着好些卫兵。相形之下,越发显得杀气腾腾。他们腰上别着脱鞘的军刀,挎着嵌金的长把手枪,抬着一顶双人轿,轿上躺着一个死尸。这是一个老头儿的尸首。他和生前一样穿戴着土王的华服,头上缠着缀有珍珠的头巾,身上穿着绣金的绸袍子,腰间系着镶满宝石的细羊毛腰带,此外还佩着印度土王专用的漂亮武器。

接着是乐队和一支狂热的信徒组成的大军。他们叫喊的声音,有时甚至掩盖了那震耳欲聋的乐器声,游行队伍至此才算结束。

柯罗马蒂先生注视着过往的这一群人。他脸上露出了很不自在的神色,转身对向导说:“那是寡妇殉葬?”

帕西人点了点头,并把一个指头搁在嘴唇上,叫他别作声。长长的游行队伍慢慢地向前蠕动着。没多久,队伍的尾巴也在丛林的深处消失了。

歌声慢慢地也听不见了。远方,还传来一两下迸发出的叫喊声。哄乱的局面就此结束,接着是一片沉寂。

福克先生已经听见了柯罗马蒂说的话。游行队伍刚一走完,他就问道:“寡妇殉葬是怎么回事?”

“福克先生,”旅长回答说,“殉葬就是用活人来作牺牲的祭品。可是这种活祭是殉葬者甘心情愿的。您刚看见的那个女人明天天一亮就要被烧死。”

“这些坏蛋!”路路通大叫一声,他简直忍不住心里的愤怒了。

“那个死尸是谁?”福克问。

“那是一位土王,他是那女人的丈夫,”向导回答说,“他是本德尔汗德的一个独立的土王。”

“怎么,”福克先生并不激动,接着说,“印度到现在还保持这种野蛮的风俗。难道英国当局不能取缔[20]吗?”

“在印度大部分地区已经没有寡妇殉葬的事了,”柯罗马蒂回答说。“可是,在这深山老林里,尤其是在本德尔汗德土邦的领地上,我们是管不了的。文迪亚群山北部的全部地区,就是一个经常发生杀人掳掠事件的地方。”

“这可怜的女人!要给活活地烧死啊!”路路通咕哝着说。

“是呀!活活烧死,”旅长又说。“倘若她不殉葬的话,她的亲人们就会逼得她陷入您想象不到的凄惨的境地。他们会把她的头发剃光,有时只给她吃几块干饭团,有时还把她赶出去,从此她就被人看成是下贱的女人,结果会象一条癞狗一样不知道会死在哪个角落里。这些寡妇就是因为想到将来会有这种可怕的遭遇,才不得不心甘情愿地被烧死。促使她们愿意去殉葬的主要是这种恐惧心理,并不是什么爱情和宗教信仰。不过,有时候也真有心甘情愿去殉葬的,要阻止她们,还得费很大力气。几年前,有过这么一回事:那时我正在孟买,有一位寡妇要求总督允许她去殉葬。当然您会猜想到,总督拒绝了她的请求。后来这个寡妇就离开孟买,逃到一个独立的土王那里。在那里她的殉葬愿望得到了满足。”

旅长讲这段话的时候,向导连连摇头,等他讲完,向导便说道:“明日天一亮就要烧死的这个女人,她可不是心甘情愿的。”

“本德尔汗德土邦的人全知道这桩事。”向导说。

“可是,这个可怜的女人似乎一点也不抗拒。”柯罗马蒂说。

“这是因为她已经被大麻和鸦片的烟给熏昏过去了!”

“可是他们把她带到哪儿去呢?”

“把她带到庇拉吉庙去,离这儿还有两英里。留她在那里过一宿,一到时候,就把她烧死。”

“什么时候?……”“明天,天一亮。”

向导说完了话,就从丛林深处牵出大象,他自己也爬上了象脖子。但是,当他正要吹起专用于赶象的口哨叫大象开步走的时候,福克先生止住了他,一面向柯罗马蒂说:“我们去救这个女人,好吗?”

“救这个女人!福克先生。”旅长惊讶地说。

“我还富裕十二小时,可以用来救她。”

“咦!您还真是个挺热情的人哪!”柯罗马蒂说。

“有时候是的,”福克简单地回答说,“只要我有功夫。”

这个救人的打算是很冒险的,是有困难的,看来也是行不通的。福克先生简直是要拿他的生命去冒险,或者至少说是要拿他的自由去冒险,其结果当然也就是拿他这次旅行的成败去冒险,可是,他并没有犹豫,而且他相信柯罗马蒂还能做他的得力助手。

至于路路通,他早已准备好随时听候差遣。他主人的建议使他感到兴奋。他发现他主人外表虽然是冷冰冰的,但骨子里却是个热心肠重感情的人,因此,他对福克先生就更加爱戴了。

现在只剩下这位向导了。他对这件事抱什么态度呢?他会不会站在本地人那一边呢?如果他不肯帮忙,至少也该让他保守中立。

柯罗马蒂很坦率地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

“军官先生,”向导回答说,“我是帕西人,那受难的女人也是帕西人,有事您只管吩咐好了。”

“好极了。”福克回答说。

“但是,您得明白,”帕西人又说,“咱们这不光是拿性命冒险,要是给他们抓住了,咱们就会受到可怕的苦刑。事情就是这样,您明白了!”

“这一点早已预料到了!”福克回答说。“我想我们必须等到天黑才能动手。是吗?”

“我也是这么想。”向导回答说。

这个勇敢的印度人于是就把这个女人的情况详细地介绍了一番:她是个顶有名的印度美女,是帕西人,出身于孟买富商的家庭。她在孟买受过道地英国式的教育。从她的风度和文化修养来看,简直是个欧洲人。她的名字叫艾娥达。

她原是个孤女,跟这老土王结婚,并非自愿,婚后才三月,就成了寡妇。她知道自己要被烧死,所以就逃跑了。不幸立刻又被捉了回来。土王的亲属认为她的死是一件有关风俗的大事,于是决定要她殉葬,看情况这一回她是难逃一死了。毫无疑问,向导的这番话更坚定了福克和他同伴们仗义救人的决心。于是向导决定把象牵引到庇拉吉庙附近,尽可能离庙近一点。

一个半小时之后,他们在一个灌木林里停下来了。这儿离庙只有五百步远。他们不仅可以看到庙宇,甚至就连庙里那帮狂热信徒的喊叫,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他们就开始商量用什么办法去接近艾娥达,向导很熟悉庇拉吉庙里的情况,他肯定那年轻的女人被关在里面。能不能等那帮人喝醉了呼呼大睡的时候,找个门溜进去呢?要不,是不是能在墙上挖一个洞呢?这只有在动手的当时和当场来决定了。可是,救人的工作毫无疑问必须在今夜进行,决不能等到天亮。因为天一亮这个不幸的女人就要被带去受刑了。一到那个时候,任何人也没有办法救她了。

福克先生和他的同伴眼巴巴地等待着黑夜来临。在六点钟左右,天刚擦黑[21]的时候,他们就决定先把庙四周的情况摸摸清楚。这时,苦行僧们的喊叫声已经停止了。按习惯,这些僧侣该已经喝得烂醉如泥[22]了——他们喝的是一种鸦片汁和苎麻[23]汤掺合制成的“昂格”酒——现在要是从他们中间溜进庙去也许是可能的。

帕西人领着福克、柯罗马蒂和路路通静悄悄地在森林中前进。他们在灌木枝丫底下爬行了十分钟,就到了一条小河边上。借着铁制火把尖上燃着的树脂发出的亮光,他们瞅见那边架着一堆木柴,那就是用浸过香油的贵重的檀香木筑成的火葬[24]坛,坛顶上层,放着土王的熏香尸体,它将和那寡妇一起被火葬。庇拉吉庙离火葬坛约一百步,庙的塔尖透过树梢,耸立在阴暗的上空。

“到这儿来!”向导低声唤道。

他领着这一伙人,加倍小心地从荒草丛里悄悄溜过。这时只有风吹树枝的嗖嗖声划破黑夜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向导到了一块空地的边缘上停了下来。那边的广场被几把树脂火炬照得通明。地上躺满了酒醉昏睡的人,简直象一个死尸狼藉的战场。男人、女人、孩子都混杂一起。东一处西一处的醉鬼还在呼呼地喘气。

在对面的丛林深处,模模糊糊地现出庇拉吉庙的轮廓。但是事实却使向导大失所望,原来土王的卫兵,正举着冒烟的火把,拿着脱鞘的军刀,警卫着庙门,并在附近来回巡逻。当然可以猜想到在庙里边也有僧侣防守着。

帕西人不再向前走了。他知道硬闯进去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就领着大家退了回来。

福克、柯罗马蒂跟向导一样地明白,要想打这边进去,那是办不到的了。

他们停下来,小声地交换了一下意见。

“咱们等着吧,”旅长说,“现在才八点钟,这些卫兵很可能会睡觉的。”

“当然,这也是可能的。”帕西人回答说。

于是福克先生和他的同伴就躺在一棵大树脚下,等待时机。

对他们说来,时间似乎是过得太慢了!向导不时地离开他们到森林边上侦察动静。土王卫兵一直在火炬的照耀下来回巡视。庙里好些窗户也透出模糊的灯光。

就这样一直等到午夜,情况还是毫无改变,庙外警卫也依然如故。显然,要等卫兵睡觉是没指望了。大概他们没喝“昂格”酒所以也不会醉。那末就只有另想办法,把庙墙挖一个窟窿钻进去。现在的问题是要弄清楚看守寡妇的那些僧侣是否也和守庙门的这些士兵一样小心谨慎。

商量好之后,向导说马上就出发。福克、路路通和柯罗马蒂便跟在后面,他们要从侧面接近庇拉吉庙,因此绕了一个相当大的圈子。

十二点半,他们到了庙墙脚下,路上一个人也没碰上。这里一个警卫也没有。说实话,这里也没有什么好警戒的,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门窗。

夜是漆黑的。这时,半圆的月亮刚刚离开乌云滚滚的地平线。那些高耸入云的大树越发增加了这种黑暗的气氛。

可是,只是到达墙脚下,那还是没有用,还必须在墙上挖出一个窟窿来。干这种活,他们仅有的工具就是自己衣服口袋里的小刀。总算万幸,这座庙的墙是用砖头和木块砌成的,凿起洞来并不困难,只要能弄掉头一块砖头,其余的就容易对付了。

大家就这样干起来了。他们尽可能不搞出声音来。左边是帕西人,右边是路路通,他们把砖头一块块地往外掏,准备挖出一个两英尺见方的窟窿。

正在挖洞的时候,忽然听见庙里有人叫喊,接着,庙外也有人跟着呼应。

路路通和向导停下了工作。是不是人家已经发觉了他们呢?是不是已经发出警报了呢?不管怎样,还是“三十六着,走为上着”。同时福克和柯罗马蒂就跟着躲开了。他们又跑到树林里蹲下来,如果真是里边发出了警报的话,他们就等着,一直等到警报解除了,再继续去干。

就在这倒霉的时候,有几个卫兵走到庇拉吉庙的侧面布上了岗,这样一来任何人再也不能走近庙了。

这四个人只好停止挖墙,他们失望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如今既然没法接近艾娥达,那么又怎能去救她呢?柯罗马蒂紧紧握着拳头,路路通怒发冲冠,向导也忍耐不住了。而心平气和的福克先生,还是丝毫不动声色地等待着。

“我们只好走了?”旅长小声问道。

“只好走吧。”向导回答。

“等一等!”福克说,“只要在明天中午以前,我能赶到阿拉哈巴德就行了。”

“可是您打算怎样呢?”柯罗马蒂问道,“再过几小时,天就亮了,那……”

“我们会在最后关头找到失去的机会的!”

这时旅长很希望从福克先生的面部表情看出一些门道来。

这个冷静的英国人打算干什么呢?难道他想在举行火葬的时候,跑向那个年轻的女人,公开地把她从刽子手那里抢出来吗?

那岂不是发疯!怎么能想象这个人会愚蠢到这步田地?尽管如此,柯罗马蒂还是同意一直等到这场惨剧演完为止。这时,向导不让大家继续待在目前躲藏的这个地方了,他把他们领回林里的空地上。在那儿,他们躲在一丛树林的后面,观察着那帮酣睡着的人。这时骑在一棵树上的路路通忽然想出了一个主意。这个主意起初只是象一道电光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后来竟一直在他心里盘旋。

他开始还自言自语他说:“这想法太愚蠢了!”可是现在却说:“为什么不能这么干呢?这是一个机会,也许是一个仅有的机会,再说,对这帮蠢货……”

不管怎样,路路通决定就这样干,不再作其他打算了。他毫不迟疑地象一条蛇一样从那些低垂的树枝上爬了过去。这些树枝的顶端几乎触到了地面。

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了。不久,夜色已经不是那么漆黑漆黑的了,预告着黎明即将来临,不过大地上却仍然是一片昏暗。

举行火葬的时候到了。那群昏睡的人好象死人复活似的醒过来了。人群也重新骚动起来。锣声、歌声、叫喊声又喧嚷起来。那个不幸的女人死亡的时刻就要到了。

这时,庙门大敞,从里面射出了耀眼的光芒。福克和柯罗马蒂看见:那个受难的寡妇,在强烈的火把光亮照耀下被两个僧侣拖出庙来。他们看见这个不幸的女人似乎正以最后的自卫本能竭力抵抗着药酒的麻醉力,要想从这些刽子手的手中逃出来。柯罗马蒂的心在剧烈地跳动,他紧张地抓住福克的右手,他发现福克手里正握着一把打开的刀子。人群开始蠕动起来。那个年轻的女人被大麻烟熏得又昏迷过去了。她被人拖着从一群大声念着经文护送着她的苦行僧中间穿过。

福克等人混在后面的人群里跟着往前走。

两分钟后,他们到了河边,离那放着老土王死尸的火葬坛不到五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在若明若暗的晨曦中,他们看见在坛上那个毫无生气的女人正躺在她丈夫的死尸旁边。

紧接着送来了一个火把,那堆被油浸透了的木柴立即冒出了熊熊的火焰。

这当儿,福克要奋不顾身地冲上坛去,柯罗马蒂和向导忙用力把他一把拖住。然而就在福克把他们推开的时候,情况突然转变了。人群发出了恐怖的喊声,他们一个个都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了。

原来老土王并没有死!他突然地站了起来,象幽灵一样双手抱着那个年轻的女人,走下了火葬坛,在那弥漫的烟雾里,他更象是一个妖怪!

苦行僧、卫兵和僧侣们,这一下都给吓坏了,他们一个个都脸朝着地趴在那儿,谁也不敢再抬头去看这个妖怪!

看起来那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抱着这个昏迷的寡妇一点也不吃力。福克和柯罗马蒂站着直发愣,帕西人弯着腰不敢抬头,路路通想必也已吓得目瞪口呆了……

这个复活的老土王就这样走到了福克和柯罗马蒂旁边。一到那儿,他就用很急促的声音说:“快走!”

原来是路路通!正是他,在浓密的烟雾中偷偷地爬上了火葬坛!正是他,借着依然漆黑的夜色把年轻的女人从死亡里救了出来!正是他,若无其事地走过那一片被吓昏了的人群。一瞬间,他们四个人已经在树林中消失了。大象驮着他们飞奔而去。但是后面传来了一阵叫喊的声音,甚至还飞来一颗子弹打穿了福克先生的帽子。这说明他们的西洋镜已经被拆穿了。

事实上,老土王的死尸仍然还躺在那冒着火焰的火葬坛上。那些刚才被吓坏了的僧侣现在才明白:有人把寡妇劫走了。

他们立刻带着卫兵冲进了树林。他们一边追着,一边不停地放枪,但是他们的敌人逃得很快,没多久,已经逃出子弹和弓箭的射程以外了。

这个胆大包天的救人计划已经胜利完成。虽然过了一个钟头,路路通还在为自己的成功不住地哈哈大笑。柯罗马蒂跟这个勇敢的小伙子握手表示祝贺,他的主人向他说了个“好”,这个“好”字从这位绅士嘴里说出来,那确是很高的嘉奖。路路通说:“这件事的全部荣誉应该归于我的主人;我不过是想了个‘花招儿’。”他一边笑着一边心里想,就在刚才那一会儿,我这个曾经是体操教练、消防队班长的路路通竟变成了这个漂亮小寡妇的死男人了,变成了老土王的熏香死尸了。

至于那个年轻的印度女人,她对于这件事的全部经过一无所知,她现在被裹在旅行毯子里,躺在一个鞍椅上。

大象平安无事地顺从着帕西向导的驾驭,在阴暗的森林中飞快奔驰。离开庇拉吉庙一小时以后,它已经穿过了一片广阔的平原。七点钟,他们停下来休息。这位年轻的女人一直是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向导虽然给她喝了几口水和白兰地,但是因为她受的刺激太大了,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清醒过来。

柯罗马蒂知道她是被大麻烟熏昏了,不必为她担心。

柯罗马蒂旅长虽然认为这个印度女人恢复健康不成问题,但是对于她的未来归宿却感到很伤脑筋。

于是他马上对福克先生说,如果艾娥达夫人还留在印度,她一定会重新落到那些杀人魔王手里。这些家伙在整个印度半岛上为所欲为,连英国警察当局也无可奈何,不论是在马德拉斯、孟买或是在加尔各答,他们都有办法把他们要害死的人抓回去。柯罗马蒂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他叙述了不久以前发生的一件类似的事情。照他的意见,这个年轻的女人只有离开印度,才能真正脱离虎口……

斐利亚·福克在八十天内环游了地球一周!

斐利亚·福克赢到了这笔两万英镑的赌注!

现在人们要问,一个象他这样精细的人,怎会把日子记错的呢?他到达伦敦的时候本来是12月20号,星期五,离开他出发的时间才只七十九天,可是他怎会以为已经是12月21号星期六晚上了呢?

问题很简单,弄错的原因是这样的:斐利亚·福克在他的旅程中“不自觉地”占了二十四小时的便宜。这只不过是因为他这次旅行的方向是一直往东走,假如他相反地倒着在西走,那他就会吃二十四小时的亏。

实际上,斐利亚·福克在向东走的路上一直是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前进,所以每当他这样走过一条经度线,他就会提前四分钟看见日出。整个地球一共分作三百六十度,用四分钟乘三百六十,结果正好等于二十四小时。这就是他不知不觉赚来的那一天的时间。换句话说,当一直向东走的斐利亚·福克在旅途中看到第八十次日出的时候,他那些住在伦敦的会友们才只看到第七十九次。正因为这样,所以这一天是星期六,不是福克先生所想象的星期日;因为是星期六,所以他的那些会友们才会在改良俱乐部等着他。

如果路路通的那只一直保持着伦敦时间的大银表,能象它指出几点几分那样准确地指出几月几号的话,那他们就不会弄错日期了!

斐利亚·福克确实是赢了两万英镑,可是他在这次旅行中已经花了差不多一万九千英镑,从金钱的角度来看,剩下的也有限了。不过前面已经说过,这位怪绅士这次打赌只是为了争面子,不是想发财。连剩下的这一千英镑他也交给诚实的路路通和倒霉的费克斯去分了。福克先生对于这位侦探当然是不会怀恨的。不过福克先生还是扣除了他仆人由于过失而一直烧了一千九百零二十小时的这一笔煤气费。福克先生这样作也完全是应该的。

就在这一天晚上,福克先生依然是那样不动声色,依然是那样沉静地对艾娥达夫人说:“夫人,现在您对我们的结婚有别的意见吗?”

“福克先生,”艾娥达夫人回答说,“应该是我向您提这样的问题,昨天您是破产了,可是现在您又……”

“夫人,请您别这么说,这笔财产都是您的。如果您不跟我提出结婚的问题,我的仆人就不会去找萨缪尔·威尔逊神甫,那也就不会有人告诉我弄错了日期,所以……”

“亲爱的福克……”年轻的夫人说。

“亲爱的艾娥达……”福克先生回答说。

往下就不用说了,过了四十八小时之后,开始举行婚礼。路路通神气十足,满面红光,兴高采烈地作了艾娥达夫人的证婚人。难道他不应当得到这种荣誉吗?因为他曾经赴汤蹈火救过艾娥达夫人的性命。

可是,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路路通就去砰砰地敲他主人的房门。

门开了,走出那位不动声色的绅士。

“出了什么事了,路路通?”

“是这么回事,先生,我刚刚想起来……”

“想起什么?”

“我们环游地球一周,只要七十八天就够了。”

“确是如此,”福克先生回答说,“不过,那样我们就不能经过印度了;要不经过印度,我就不能救艾娥达夫人;不能救她,她现在也不会作我的妻子了……”

福克先生轻轻地把门关上了。

斐利亚·福克就是这样赢了这一场东道。他用八十天的时间作了环游地球一周的旅行!他一路上利用了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轮船、火车、马车、游艇、商船、雪橇[25]和大象。这位性情古怪的绅士,在这次旅行中显示了他那种惊人沉着和准确的性格。但是结果呢?这番长途跋涉他赢得了什么呢?这次旅行给他带来了什么呢?

能说他一点收获也没有吗?也许可以这样说,如果不算那位如花似玉的艾娥达夫人,尽管故事有点不象真的,可是她已经使福克先生成了最幸福的人了。

难道人们真的不可能用更短的时间来环游地球一周吗?]


[1] 薅恼:拼音hāo nǎo,1.麻烦;骚扰。 2.烦恼。

[2] 敝屣:拼音bì xǐ,破旧的鞋子。比喻毫无价值的事物。

[3] 轗轲:拼音kǎn kē,释义:1、是指困顿,不得志。2、坎坷,路不平。

[4] 痟瘦:拼音xiāo shòu,消瘦。身体变瘦。

[5] 客【大】,奴【宋】【元】【明】

[6] 为之【大】,之为【宋】【元】【明】

[7] 路路通:拼音lù lù tōng,比喻人缘甚广,任何关节都能打通。

[8] 寓所:拼音yù suǒ,住所。

[9] 小憩:拼音xiǎo qì,休息片刻。

[10] 掩蔽:拼音yǎn bì,掩藏遮蔽。

[11] 帕西人:亦作Parsee。一群生活在印度、信仰祆教(亦称拜火教)先知琐罗亚斯德的信徒。Parsi的意思就是“波斯人”,他们是为了逃避穆斯林的迫害而从波斯移居印度的琐罗亚斯德教徒的后裔。他们主要住在孟买市以及市北一带的几个城镇和村庄里,但在巴基斯坦的卡拉奇和印度的班加罗尔(Bangalore)也有一些。虽然严格来讲他们并不是一个种姓,但因为他们不是印度人,所以明显地自成一个社会集团。

[12] 挽歌:拼音wǎn gē,哀悼死者的歌。

[13] 轱辘:拼音gūlu,中国词语。是用不同材料制成的圆形滚动物体。

[14] 辐:拼音fú,连结车辋和车毂的直条:车辐。辐条。辐(亦作“辐凑”)。辐射。

[15] 辋:拼音wǎng,旧式车轮周围的框子。

[16] 驼牛:拼音tuó niú,顾名思义,就是有驼峰的牛。

[17] 赭红:拼音zhě hóng,如赭土般的赤红色。

[18] 骷髅:拼音kū lóu,干枯的死人头骨或尸骨。

[19] 卡丽女神:即指迦梨女神(Kali deva),是印度教中的一个女神,有漫长而复杂的历史。尽管有时表现为黑暗和暴力,她最初作为灭绝化身出现仍然有相当影响,而更复杂的Tantric信仰有时将她的角色延伸为最高存在和生命起源。最近的虔诚运动将迦梨想象为正直慈善的母神。因此,除了与提婆(deva,天神)湿婆有关,迦梨还与许多提毗(devi,女神)有关。相信如果重复她们的名字和咒语能使崇拜者得到特别的能力。

[20] 取缔:拼音qǔdì,明令取消或禁止某事。

[21] 擦黑:拼音cā hēi,薄暮;傍晩。

[22] 烂醉如泥:拼音làn zuì rú ní,大醉而身体瘫软无力,如一堆烂泥。

[23] 苎麻:拼音zhù má,植物名。荨麻科苎麻属,多年生草本。高约一公尺,木质。叶呈卵形而尖,有锯齿,内生白毛,具长叶柄。夏秋间开小花,雌雄同株。茎的皮部可采纤维以供织布。根、叶则可供药用。

[24] 火葬:拼音huǒ zàng,用火焚化死者遗体后,将骨灰置于容器中,再予以埋葬或存放。

[25] 雪橇:拼音xuě qiāo,利用长条形平滑板块在雪地上滑行的无轮交通工具。最初是由狗或鹿拉动,现有以机械带动的。也称为“冰橇”、“雪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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