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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课 第四品 《中观四百颂·明破我执方便品》 四（明于有漏法不应执为我及我所之门断除我执颠倒之方便）分二： 一、正释品文；二、标称品名。 一（正释品文）分二：一、略明破我慢所执境之正理； 二、广释破我慢所执境之正理。 此品所言之破我执，是以世俗方便法压伏我执现行的对治法，与本论第十品中所述的以胜义智慧断除我执种子的对治法有所不同。而且，本品多以国王为对境，来破析我执傲慢，因为在世间，一般国王的我执傲慢与我所执傲慢比平常人都要深厚一些。当然，每一个人其实也是自己领域内的小国王，对自己的地位、权力、资财、眷属等，都有我慢执著，因此，并非仅有国王才应破除我慢执著，每一个人都应以此法理调伏相续中的我慢烦恼。我慢是我见的一种现行烦恼执著，如认为自己具有权势、种姓高贵等而生起执著，按《阿毗达磨俱舍论》的观点，我见与我慢是不同的心所法，二者有所差别。 我见者，谓于色等所缘境中，我见妄增作者受者自在而转，非实我性。 我慢者，于五取蕴执我我所，令心高举名为我慢。 而本品主要破除的是我慢。所谓的我慢就是骄傲自大，自视甚高，对人不敬。佛经中一般译作“贡高”或“我慢”，说为六种根本烦恼之一。是生起诸痛苦的根源。 一、略明破我慢所执境之正理： 此曰：舍离前三种颠倒（执）的方便已经作了阐述。今当开始阐扬断灭第四个颠倒（执）的方便。 偈曰：
【词汇释难】 我我所骄傲：即于色、受、想、行、识五取蕴观为我我所，而心生高举自以为是，对人不敬的骄慢心。 《大乘阿毗达磨杂集论》云：“我慢者，谓于五取蕴观我我所，心举为性。” 其中“于五取蕴观我我所”。 《宝行王正论·出家正行品》云： 于五种取阴，自性空无人， 由痴故计我，说此名我慢。 【释文】我执与我所执二者于国王较为严重故，由于本品是从遮止（我执与我所执）二者的门径而作开演，所以大多内容都是专门针对国王而作教诫。 我执者，是从我是国之君主——即对自我过人处的称许嘉勉的分别念而产生。 我所执者，即指此等诸境悉属吾我——是将其作为我所主宰的分别念而产生。 骄傲者，即是骄纵傲慢谓自高自大之义。 世间者，即观待业与烦恼，通过生、死之径在五道间周旋者的轮回即是世间。 身处在彼（五道轮回）中的智者谁会生起我执与我所执的骄慢呢？假如说某人于某处具有与众不共的特权者，尔时，则可以认为我是一切境域的主人。由于现见是诸境域皆悉是我所拥有的原故，斯人所缘彼法是值得生起骄慢的，然而这对系属轮回的婴愚异生而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实。色（声、香、味、触）等一切诸境都是由于一切众生共同的业力所生。就如同是诸公共的林园及楼观一样，（国王）将众生共同所拥有的公共财富全然执取为我及我所者而心生骄慢是不契至理的事。如彼，扮演国王的演员喻。 <扮演国王的演员喻> 譬如，扮演国王的演员，须臾间便从国王的角色变成大臣、婆罗门、居士长者、奴仆的角色一样。国王也没有任何确定性可言，因为（国王也）正在五道轮回的台阶上表演着自己的不同角色故。 即说偈曰： 权财诸圆满，以由福报得， 世间随业转，正士不宜慢。 【释义】一般国王会特别自负，认为自己具足权威而生起我慢；又会认为自己拥有国土臣民。 《诗经》云：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 以此而生起我所慢。这种骄傲执著是不应理的，即使是明白世俗道理的世间智者，也不会对此生起骄傲执著。因为所有情器世间都是众生共业所形成[1]，也是共同享有之法，谁也没有道理执著为独自所拥有；每一个众生依业力出现在世间，依业报而享有自身一切，别人无法剥夺也无力完全占有他的身心相续，人们在各自业力因缘所成的环境里平等地生活着，因而国王凭什么道理认为他们都是自己所拥有的呢？还有外境国土等器物，是众生共业感召，也是共同受用的外境，比如说森林、河流等，人、旁生等都在自在地受用着，而并非国王独自所享用之境。 譬如说，一位演员扮演国王，正在表演时，他认为：“啊！我是大国王，这一切土地、臣民都是我的……”然后生起骄傲，这种骄傲无疑不合理，因为这一切都是暂时而虚假的现象，他现在演国王，下一场也许会演一个奴仆，而不可能长期固定演一个角色。同样，在六道轮回的“戏剧”中，每一个众生演员都在随业力导演的安排而变换着角色，有时候演国王，有时候在演昆虫，如果因暂时扮演国王而生骄傲，这种我慢肯定是愚痴之举。 月称菩萨说： 权财等圆满，皆由德所生， 故世随业转，智者勿起慢。 有智者应如是了知，一切世间圆满皆随往昔之福德因缘而生，故不应对暂时的权势等盛事生起我慢执著。 《安徒生童话》中就讲述了一位特别傲慢且恶毒的王子。 <安徒生童话·恶毒的王子> [从前有一个恶毒而傲慢的王子，他的全部野心是想要征服世界上所有的国家，使人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害怕。他带着火和剑出征；他的兵士践踏着田野里的麦子，放火焚烧农民的房屋。鲜红的火焰燎[2]着树上的叶子，把果子烧毁，挂在焦黑的树枝上。许多可怜的母亲，抱着赤裸的仍然在吃奶的孩子藏到那些冒着烟的墙后面去。兵士搜寻着她们。如果找到了她们和孩子，那么他们的恶作剧就开始了。恶魔都做不出像他们那样坏的事情，但是这位王子却认为他们的行为很好。他的威力一天一天地增大；他的名字大家一提起来就害怕；他做什么事情都得到成功。他从被征服了的城市中搜刮来许多金子和大量财富。他在京城里积蓄[3]的财富，比什么地方都多。他下令建立起许多辉煌的宫殿、教堂和拱廊[4]。凡是见过这些华丽场面的人都说：“多么伟大的王子啊！”他们没有想到他在别的国家里造成的灾难，他们没有听到从那些烧毁了的城市的废墟[5]中发出的呻吟和叹息声。 这位王子瞧瞧他的金子，瞧瞧他那些雄伟的建筑物，也不禁有与众人同样的想法：“多么伟大的王子啊！不过，我还要有更多、更多的东西！我不准世上有任何其他的威力赶上我，更不用说超过我！”于是他对所有的邻国掀起战争，并且征服了它们。当他乘着车子在街道上走过的时候，他就把那些俘虏来的国王套上金链条，系在他的车上。吃饭的时候，他强迫这些国王跪在他和他的朝臣们的脚下，同时从餐桌上扔下面包屑，要他们吃。 现在王子下令要把他的雕像竖在所有的广场上和宫殿里，甚至还想竖在教堂神龛[6]面前呢。不过祭司[7]们说：“你的确威力不小，不过上帝的威力比你的要大得多。我们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那么好吧，”恶毒的王子说，“我要征服上帝！” 他心里充满了傲慢和愚蠢，他下令要建造一只巧妙的船。他要坐上这条船在空中航行。这条船必须像孔雀尾巴一样色彩鲜艳，必须像是嵌[8]着几千只眼睛——但是每只眼睛却是一个炮孔。王子只须坐在船的中央，按一下羽毛就有一千颗子弹向四面射出，同时这些枪就立刻又自动地装上子弹。船的前面套着几百只大鹰——他就这样向太阳飞去。 大地低低地横在下面。地上的大山和森林，第一眼看来就像加过工的田野；绿苗从它犁[9]过了的草皮里冒出来。不一会儿就像一张平整的地图；最后它就完全在云雾中不见了。这些鹰在空中越飞越高。这时上帝从他无数的安琪儿[10]当中，先派遣了一位安琪儿。这个邪恶的王子就马上向他射出几千发子弹；不过子弹像冰雹一样，都被安琪儿光耀的翅膀撞回来了。有一滴血——唯一的一滴血——从那雪白的翅膀上的羽毛上落下来，落在这位王子乘坐的船上。血在船里烧起来，像五百多吨重的铅，击碎了这条船，同时把这条船沉沉地压下来。那些鹰的坚强的羽毛都断了。风在王子的头上呼啸。那焚烧着的船发出的烟雾在他周围集结成骇人[11]的形状，像一些向他伸着尖锐前爪的庞大[12]的螃蟹[13]，也像一些滚动着的石堆和喷火的巨龙。王子在船里，吓得半死。这条船最后落在一个浓密的森林上面。 “我要战胜上帝！”他说。“我既起了这个誓言，我的意志必须实现！” 他花了七年工夫制造出一些能在空中航行的、精巧的船。他用最坚固的钢制造出闪电来，因为他希望攻破天上的堡垒[14]。他在他的领土里招募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当这些军队排列成队形的时候，他们可以铺满许多里地的面积。他们爬上这些船，王子也走进他的那条船，这时上帝送来一群蚊蚋[15]——只是一小群蚊蚋。这些小虫子在王子的周围嗡嗡地叫，刺着他的脸和手。他一生气就抽出剑来，但是他只刺着不可捉摸的空气，刺不着蚊蚋。于是他命令他的部下拿最贵重的帷幔[16]把他包起来，使得蚊蚋刺不着他。他的下人执行了他的命令。不过帷幔里面贴着一只小蚊蚋。它钻进王子的耳朵里，在那里面刺他。它刺得像火烧一样，它的毒穿进他的脑子。他把帷幔从他的身上撕掉，把衣服也撕掉。他在那些粗鲁、野蛮的兵士面前一丝不挂地跳起舞来。这些兵士现在都讥笑着这个疯了的王子——这个想向上帝进攻、而自己却被一个小蚊蚋征服了的王子。] 《法句譬喻经·多闻品》云： [昔佛在拘睒尼国美音精舍，与诸四辈广说大法。有一梵志道士，智博通[17]达众经备举无事不贯，贡高自誉天下无比，求敌而行，无敢应者。昼日执炬行[18]城市中，人问之曰：“何以昼日执炬而行[19]？” 梵志答曰[20]：“世皆愚冥目无所见，是以执炬以[21]照之耳。观察世间，无敢言者。” 佛知梵志宿福应度，而行贡高求胜名誉，不计无常自恃憍恣[22]，如是当堕太山地狱[23]，无央数劫[24]求出甚难。 佛即化作一贤者，居肆[25]上坐，即呼梵志：“何为作此[26]？” 梵志答曰[27]：“以众人冥昼夜不见明，故执炬火而照之耳。” 贤者重问梵志：“经中有四明法，为知之不？” “一者、明于天文地理和调四时，二者、明于星宿分别五行[30]，三者、明于治国绥[31]化有方，四者、明于将兵固而无失。卿为梵志，有此四明法以不？” 梵志惭愧，弃炬叉手有不及心。佛知其意即还复[32]身，光明炳然[33]晃照天地，便持梵声为梵志说偈言[34]： “若多少有闻，自大以憍人， 是如[35]盲执烛，照彼不自明。” 佛说偈已告梵志曰：“冥中之甚无过于汝，而昼[36]执炬行入大国，如卿所知何如一尘？” 梵志闻之有惭愧色，即便叩头愿为弟子。佛即受之令作沙门，意解妄止即得应真[37]。] [1]《阿毘达磨俱舍论·分别业品》云： 世别由业生，思及思所作， 思即是意业，所作谓身语。 [2] 燎：拼音liǎo，〈动〉本义：放火焚烧草木。 [3] 积蓄：拼音jīxù，积攒聚存。 [4] 拱廊：拼音gǒng láng，建筑物的外壁竖立著连排的柱子以支撑拱门，底下的道路空间便是拱廊。 [5] 废墟：拼音fèi xū，城镇、市街或房舍遭破坏或灾害后变成的荒芜地方。 [6] 神龛：拼音shén kān，安置神、佛像或祖先牌位的小室、小阁子。 [7] 祭司：拼音jìsī，基督教以前或非基督教会中在祭台上辅祭或主祭的圣职人员。 [8] 嵌：拼音qiàn，把东西填镶在空隙里：嵌入。镶嵌。 [9] 犁：拼音lí，〈动〉用犁耕地：犁地。犁庭扫闾（喻彻底摧毁敌巢。亦称“犁庭扫穴”）。 [10] 安琪儿：拼音ān qí ér，天使。为英语angel 的音译。自古为基督教寺院所崇奉，人形有翼，常为男性少年。 [11] 骇人：拼音hài rén，惊人，令人害怕。 [12] 庞大：拼音páng dà，形容数量或形体极大，含有超乎正常的意思。 [13] 螃蟹：拼音páng xiè，动物名。节肢动物门甲壳纲。全身满布甲壳，足五对，最前一对呈钳状，眼有柄、横爬。种类繁多，可分为淡水生的河蟹以及海水生的海蟹二大类。 [14] 堡垒：拼音bǎo lěi，在重要地点为军事防御而设的坚固建筑物。 [15] 蚊蚋：拼音wén ruì，泛指如蚊蚋之类会吸人畜血液的昆虫。 [16] 帷幔：拼音wéi màn，帷幕、帐幕。 [17] 通【大】，广【圣】 [18] 行【大】，火行于【圣】 [19] 而行【大】，火入国也【圣】 [20] 曰【大】＊，言【圣】＊ [21] 以【大】，〔－〕【宋】【元】【明】 [22] 憍恣：拼音jiāo zì，骄傲放纵。 [23] 太山地狱：即众合地狱。八大热地狱之一。 [24] 数劫【大】，劫数【圣】 [25] 居肆：拼音jū sì，倨傲放肆。居，通”倨”。 [26] 此【大】，此也【圣】 [27] 曰【大】＊，言【圣】＊ [28] 审【大】，审也【圣】 [29] 明【大】，〔－〕【宋】【元】【明】 [30] 五行：拼音wǔ xíng，水、火、木、金、土五种物质。 [31] 绥：拼音suí，安抚。 [32] 复【大】，伏【圣】 [33] 炳然：拼音bǐng rán，清楚、显然可见的样子。 [34] 言【大】，曰【宋】【元】【明】 [35] 如【大】，以【宋】【元】【明】 [36] 而昼【大】，昼而【圣】 [37] 应真：拼音yìng zhēn，是指一种佛教语。罗汉的意译。意谓得真道的人。佛教罗汉之别名。意为上应乎真道者。谓方是真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