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课 二(得清净道般若之理)分二:一、以虚空喻说明无缘而入于般若之列;二、若离无缘则道不清净之理。 一、以虚空喻说明无缘而入于般若之列:
什么时候,对于凡属于有为法、无为法、黑法、白法的一切,以分析究竟实相的智慧加以探究,破除相执以后,真实中成立或有相之行境的法极微尘许也得不到,现见一无所住的意义时,在世间中就入于“般若波罗蜜多”的行列中,犹如虚空由于无有本体的缘故丝毫也不住于其余任何法一样。 《七十空性论》云: 有故有不生,无故无不生, 违故非有无,生无住灭无。 另外,由于法已经存在,所以已有的法不可能从因法而生。因为我们都承许“有法正存在”的缘故;由于不存在的缘故,无有的法也不可能从因法而生;由于二法相违的缘故,有无二者兼具的法不可能生;同理,也由于二法相违的缘故,有无二者皆非的法也不可能生。这样一来,因为生法不存在,住法与灭法也就不可能存在了。 《中观庄严论》云: 自他所说法,此等真实中, 离一及多故,无性如影像。 《中论·破因缘品》云: 诸法不自生,亦不从他生, 不共不无因,是故知无生。 《中观四百论·破常品》云: 宁在世间求,非求于胜义, 以世间少有,于胜义都无。 在第一义中,探求有为、无为,黑、白法,如微尘许等亦了不可得,诚如菩提达磨与梁武帝及尊者与诸位高徒之间的对话中就能一探究竟。 《传法正宗记·天竺第二十八祖菩提达磨尊者传》中记载曰: [菩提达磨[1]之东来也,凡三载初至番禺[2]实当梁武普通元年庚子九月之二十一日也[3]。或曰:“普通八年[4]丁未之岁。”州刺史[5]萧昂[6]以其事奏。即诏赴京师,其年十一月一日遂至建业[7]。法驾出迎之还宫,因诏尊者陪坐正殿。 帝乃问曰:“朕[8]尝造寺写经大度僧尼,必有何功德?” 尊者曰:“无功德。” 帝曰:“何无功德?” 对曰:“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随形虽有非实。” 帝曰:“如何是真功德?” 对曰:“净智妙圆体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 帝复问曰:“如何是圣谛第一义?” 对曰:“廓然[9]无圣。” 帝曰:“对朕者谁?” 对曰:“不识。” 帝不悟,即罢去,尊者知其机缘不契[10],潜[11]以十九日去梁渡江,二十三日北趋魏境,寻至雒邑[12],实当后魏孝明正光之元年[13]也。初止嵩山[14]少林寺,终日唯面壁默坐,众皆不测其然,俗辄[15]以为壁观婆罗门僧。未几,洛有沙门号神光者,其为人旷达混世,世亦以为不测之人,及闻尊者风范尊严。乃曰:“至人在兹,吾往师之。”光虽事之尽礼,尊者未始与语,光因有感曰:“昔人求道乃忘其身,今我岂有万分之一?”其夕会雪大作,光立于砌,及晓而雪过其膝。尊者顾光曰:“汝立雪中欲求何事?”神光泣而告曰:“惟愿和尚以大悲智开甘露门广度我辈。”尊者谓之曰:“诸佛无上妙道虽旷劫精勤能行难行能忍难忍,尚不得至。岂此微劳小效而辄求大法?光闻诲乃潜以刃自断左臂置之其前。尊者复请光曰:“诸佛最初求道,为法忘形,汝今断臂吾前,求亦可在。” 光复问曰:“我心未宁,乞师与安。” 尊者曰:“将心来与汝安。” 曰:“觅心了不可得。” 答曰:“与汝安心竟。”光由是有所契悟,尊者遂易其名曰慧可。此后学者乃信。缁白[16]之众皆靡然[17]趋于尊者,然其声既振。遂闻于魏朝,孝明帝尝三诏不动,帝亦高之,遂就锡[18]二摩纳袈裟[19]金银器物若干。尊者皆让去凡三返,帝终授之。居魏方九年,尊者一旦遽[20]谓其徒曰:“吾西返之时至矣,汝辈宜各言所诣。”时有谓道副者,先之曰:“如我所见,不执文字不离文字,而为道用。”尊者曰:“汝得吾皮。”有谓尼总持者曰:“我今所解,如庆喜见,阿閦佛国,一见更不再见。”尊者曰:“汝得吾肉。”有谓道育者,曰:“四大本空,五阴非有,而我见处无一法可得,言语道断,心行处灭。”尊者曰:“汝得吾骨。”及慧可者,趋前拜已,归位而立。尊者曰:“汝得吾髓。”寻命之曰:“昔如来以大法眼,付嘱摩诃迦葉,而展转至我,我今以付于汝,汝宜传之,无使其绝!并授汝此僧伽梨[21]宝钵,以为法信,唯恐后世,以汝于我异域之人,不信其师承。汝宜持此为验,以定其宗趣,然吾逝之后二百年后,衣钵止而不传,法亦大盛,当是知道者多,行道者少,说理者多,悟理者少,虽然潜通密证千万有余,汝勉显扬,勿轻未悟!” 听吾偈曰: “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 一花开五叶[22],结果自然成。”] 二、若离无缘则道不清净之理:
假设以悲心摄持而没有消除所缘,徘徊于“我要行持佛陀的这一智慧波罗蜜多”的执著相之处,并且有着“解除有情所受那由他众多痛苦”的耽著心,如此妄执自他相续所摄之众生想的有缘——即有执著的菩萨,这样并不是在行持最殊胜的般若波罗蜜多。 以前有这样一则禅宗公案:一位老和尚有四个徒弟,他们一起在一个茅棚里参禅。有一天老和尚强烈要求:从今天开始必须三天三夜入定,不但心要入定而且还要禁语,一句话都不能说。弟子们都很高兴地接受了。于是老和尚坐在中间,四个弟子排队坐着。到了晚上的时候,狂风四起,吹得特别厉害。那个时候,几个弟子的眼睛都咕噜噜地转,特别害怕。过一会风把灯吹灭了,一位弟子实在忍不住:“哇,灯灭了!”另外一位弟子接着说:“你看你说话了。”接着又一位弟子说:“师父说谁也不要说话。”而最后一位弟子说:“你看你们三人都说话了,唯一我一个人没说。”可见,这四位弟子都有不同执著。 有所缘执即非行持最上般若行,无所缘执才是行持胜般若。 《维摩诘所说大乘经·菩萨品》云: [于是佛告弥勒菩萨:“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弥勒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为兜率天王及其眷属,说不退转地之行。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弥勒,世尊授仁者记,一生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为用何生得受记乎?过去耶?未来耶?现在耶?若过去生,过去生已灭;若未来生,未来生未至;若现在生,现在生无住。如佛所说:比丘,汝今即时亦生、亦老、亦变、亦灭、亦游。若以无生得受记者,无生即是正位,于正位中,亦无受记,亦无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云何弥勒受一生记乎?为从如生得受记耶?为从如灭得受记耶?若以如生得受记者,如无有生;若以如灭得受记者,如无有灭。一切众生皆如也,一切法亦如也,众圣贤亦如也,至于弥勒亦如也。若弥勒得受记者,一切众生亦应受记。所以者何?夫如者,不二不异。若弥勒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一切众生皆亦应得。所以者何?一切众生,即菩提相。若弥勒得灭度者,一切众生亦当灭度。所以者何?诸佛本来寂灭,不复更灭,为度一切众生故现涅槃相。是故,弥勒,无以此法误诱诸天子。实无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亦无退者。弥勒,当令此诸天子,舍于执著分别菩提之见。所以者何?菩提者,不可以身得,不可以心得。寂灭是菩提,灭诸相故;不观是菩提,离诸缘故;不行是菩提,无忆念故;断是菩提,舍诸见故;离是菩提,离诸妄想故;障是菩提,障诸愿故;不入是菩提,无贪著故;顺是菩提,顺于如故;住是菩提,住法性故;至是菩提,至实际故;不二是菩提,离意法故;等是菩提,等虚空故;无为是菩提,无生、住、灭故;知是菩提,了众生心行故;不会是菩提,诸入不会故;不合是菩提,离烦恼习故;无处是菩提,无形色故;无住是菩提,不离真如亦不住故;假名是菩提,名字空故;如化是菩提,无取舍故;无乱是菩提,常自静故;善寂是菩提,性清净故;无取是菩提,离攀缘故;无异是菩提,诸法性等故;无比是菩提,无可喻故;微妙是菩提,诸法难知故;空性是菩提,普遍诸法故。是以菩提,不可以身得,不可以心得。所以者何?身如草、如木、如壁、如路、如影故,心无相、无记、无倚、无见故。’世尊,维摩诘说是法时,二百天子得无生法忍。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1] 菩提达磨:拼音pú tí dá mó,梵文Bodhidharma,(公元382年-公元536年),又作菩提达磨,简称达摩,为南天竺人或波斯人,将佛教禅宗带入中国,为中国禅宗之开创者,被尊称为达摩祖师、“东土第一代祖师”,并与宝志禅师、傅大士合称梁代三大士。 [2] 番禺:拼音fān yú,县名。在广州市南郊。 [3] 梁武普通元年庚子九月之二十一日也:即公元520年9月21日。 [4] 普通八年:即公元527年。 [5] 州刺史:官名。刺,检举不法;史,皇帝所使。顾名思义,州刺史即是皇帝派到一州的代表。 [6] 萧昂:拼音xiāo áng,(483年-535年),字子明,南兰陵郡兰陵县人(兰陵县是中国山东省临沂市所辖的一个县。),南北朝南梁宗室与官员。 [7] 建业:拼音jiàn yè,是南京在东吴时期的名称,是三国时期东吴的都城,当时中国南方的经济、文化、政治、军事中心。 [8] 朕:拼音zhèn,我,我的。中国秦始皇时起专用作皇帝自称:“朕为始皇帝”。 [9] 廓然:拼音 kuò rán,一、形容空旷寂静的样子;二、静静地。 [10] 契:拼音qì,相合,相投:相契。契合。默契。契友。契分(fèn )(投合无间的情分)。契厚。 [11] 潜:拼音qián,隐藏的,秘密地。 [12] 雒邑:拼音luò yì,别称成周,中国古地名,在今洛阳市。 [13] 正光之元年:公元520年。 [14] 嵩山:拼音 sōng shān,山名。在河南省登封县北,为五岳之中岳。古称外方、太室,又名崇高、嵩高。其峰有三:东为太室山,中为峻极山,西为少室山。 [15] 輒:拼音zhé,〈副〉立即;就。总是,每次。 [16] 缁白:拼音zī bái,僧俗人士。缁指僧徒,白指俗人。 [17] 靡然:拼音 mǐ rán,草木顺风而倒貌。喻望风响应,闻风而动。 [18] 锡:拼音 xī〈动〉通“赐”。给予;赐给。 [19] 摩纳袈裟:木棉袈裟。 [20] 遽:拼音jù,急,仓猝:遽尔(突然)。遽死。遽然。匆遽。 [21] 僧伽梨:拼音sēng qié lí,又称杂碎衣。 [22] 一花开五叶:拼音yī huā kāi wǔ yè,解释:一花:禅宗佛教传入中国后,以达摩为祖,称“一花”;开五叶:禅宗佛教后来发展演变出的五个流派:即沩仰宗、临济宗、曹洞宗、法眼宗、云门宗。 |